迷亂城市的第一萬個角落

不知曾幾何時
『時光』這兩個字變成了
心裡最柔軟最敏感的字眼
我彷佛搭上了一輛直奔終點站的列車
路過以我年紀命名的月台
那些數字就如同月台上斑駁的漆
在不知不覺間與我擦身而過
我似乎一直都很忙
忙得忘了在疲憊的時候駐足回望
即使我不曾刻意留下些什麼
但時光疾馳所刻畫的痕跡
總能在後知後覺的某日被銘記於心


漸漸的開始學會
也漸漸的開始習慣
曾有人說過微笑可以帶給人好心情
於是無論遇到什麼事情
總喜歡面帶微笑
雖然我並不開心
倒也駕輕就熟的隨身繫帶著一些基本款的面具
以供在適當的時機和場合變換

開始變得沉默
坐在窗前望著天邊漸漸微弱的光
腦子一片空白
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安靜的時候彷彿把自己融進空氣
而瘋狂的時候不表形於色
在心裡糾結成核聚變
再把自己炸個內傷

終於知道了孤注一擲的代價
於是恬不知恥的懷念那些毫不顧忌的輕狂

開始變得隱忍
無論計劃與變化有多大衝突
都無條件接受並遵從
即使夢想與我漸行漸遠

原來我已經在某年某月
毫無徵兆的蛻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慵懶
週末的時候寧願放棄陽光的溫暖
也不願將自己從枕頭上剝離

喜歡聽老歌
別人不覺得我這個年紀會聽的那種
聽膩了
就從歌單中刪除
然後又在懷念的時候將它們拾起
這些老歌其實是一種標籤
它對應著時光中一些特殊的記號
聽著歌
牽動一段記憶
或許是一個人
或許是一件事
甚至是一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感情

如今長大了
常會自嘲當初年少無知
其實這只是掩飾自己膽小的遮羞布
因為如果可以的話
我也想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義無反顧地堅持
至少我不希望用任何牽強的理由
填補心中深深的遺憾

想去流浪
換言之就是一個人的旅行
沒有手機、沒有行李、沒有相機
單純為了從這裡出發然後回到這裡
這似乎已經成為我壓抑在骨子裡的慾望
最真實的那種
而我知道我只是在等
等待這個慾望滿載爆發
然後說走就走

而我最恐懼的
莫過於記憶裡那一大片的空白
我從一個叫別人叔叔的年紀
悄悄的長大到一個被人家叫叔叔的年紀
才發現時光如此晃然
我竟尋不到可以證明我成長的痕跡
哪怕是幾張扮著鬼臉笑容的照片
都在我隨波逐流中
遺落在我帶不走的那個角落

時光毫無徵兆的離我而去
很多現在懷念著的
在當初都被我匆匆的遺落
然後被塵封
於是我學會祭奠
祭奠那些被時光消磨殆盡的痕跡
祭奠那些被早被時光埋葬的風景
祭奠所有值得我駐足回望的人事物